长淮诗典期黄治文诗选

黄治文,汉族,年出生于榆中北山,甘肃省作协会员,榆中县文联副主席,榆中县作协副主席。作品散见于《星星?原创》《星星?散文诗》《散文诗》《绿风》《西北军事文学》《中国散文诗》《安徽文学》《新诗》《淮风》《三亚文艺》《关雎爱情诗》《甘肃诗人》《四川诗歌》《甘肃日报》《金城》等六十多家报刊。入选《新世纪诗选》《中国当代诗人代表作名录》《中国百年新诗经》《中国散文诗》年选等二十余种选本。荣获《关雎爱情诗》年度“十大潜力诗人”奖并多次获得全国诗赛奖项。出版诗集《在北山的陶罐里淘洗时光》。

曾经两次前往榆中北山,看到那片黄土地上突兀的棕褐色石崖和连绵起伏的山峦,那些朴素的大山震撼人心。也是在那片大山的皱褶里,我见到了农民诗人黄治文,他用自己的语言和方式描写北山的苦涩、荒凉和贫瘠;描写柠条、红柳和芨芨草;描写黄蒿、冰草和苦苦菜……

苦寒之地的生命更叫人震撼!

因为那是北山人的坚韧,高贵和尊严,因为那是北山人的博大,厚实和顽强。更令人肃然起敬的是,治文把这一切与现代诗歌艺术完美地揉合在了一起,他的诗笔有一种点石成金的魅力。

治文是个将自己的心和情全部融入到诗歌当中的诗人。

治文也是个把亲情当饭吃把乡情当衣穿的乡土诗人。

剥去黄土地厚重的外壳,治文的诗歌给人一种发自心灵深处的震撼和痛感。也许,这震撼和痛感就来自于北山这个特定的地理环境,来自于生存在这片特定地理环境中的人们。他笔下的红柳、柠条和芨芨草绝非单纯的物象描写,其中蕴含着一种与自然抗争的笃定和信仰。揭开他诗歌中的疼痛之后,给人并没有留下太多的消极与遗憾,反之,在他诗歌的潜意识中凸显出一种生命的光芒和崛起的精神力量。

——杨显惠

作为一位农民诗人,黄治文先生仿佛大地奉送给人间的一粒饱满、纯粹、诗意的麦子。他与我同岁,故而我们都是受年代的理想照耀的一代人,也是那个时代的诗歌光芒喂养的一代人,但他与我们走了另一条道路。我们这些在大学写诗的人都向着西方、理性、现代性,充满了焦虑,而他则走向大地。阅读他的诗,也许不是最新潮的,也很少受网络文化的影响。他还保持着年代一代人的纯真、理想和对大地的深情。他的诗歌使我们浮躁的内心得以平静,平静地走向童年,走向大地的记忆,并走向古老,走向洪荒。

——徐兆寿

断断续续读了农民诗人黄治文的一些诗,感觉他的诗歌朴实的像要扎进泥土中似的,诗歌作品有境界、有品位,干净、纯粹。治文是个农民文学爱好者,而且爱得是那么痴迷。从治文的诗中,还有他从事的文学行动中,能够感受到他朴实的文字间,所呈现出的对生活、对土地的那种纯正执着的情感和一个诗人灵魂深处潜在的那股子善良与悲悯的情怀。更能感受到诗人立足于广袤、贫瘠、苍凉的北山大地上时,那种宽广倔强的诗意情怀。

——张存学

治文是一名村长,仅见过一面,他的诗是读过的,感觉有点直露,余味不多,也缺乏一种现代感。我一直以为每个写作者都应该尽量与世界文学同步,不能因为我们落后,就可以原谅我们的不努力。但他的诗,也自有他的长处,他生于农村,工作于农村,那片土地养育了他,他是接地气的。在物资匮乏,文化落后的偏僻乡村,诗歌给他的那种信仰与力量,是我从很多乡村写作者身上都可以看到的。在生存与艺术的夹缝中,艰难蜕变、破茧,那份执着与坚守,又是值得肯定的。他的眼光落在低处,但低处却是最高贵的。梵高的农鞋里藏着很多文化情感,让人听到大地的声音,和劳作的辛苦。

——杨光祖

黄治文先生的两本诗集相继问世,这真是一个勤奋不懈的节奏,这个节奏令人振奋也值得尊敬,这个节奏里跳荡着一颗对诗歌真诚的热爱之心。榆中北山是块苦旱赤贫之地,但是治文先生的诗却写得文字温润、想象静美、情调乐观煦暖,即便是那些生活中的苦与痛,他也会用积极向上、倔强乐观的心态去面对,那一簇簇燃烧的红柳和迎风舞动的柠条,仿佛就是生存在那片干旱贫瘠的土地上的人们不懈努力的精神写照,也是诗人自己的精神写照。

愿治文先生在诗歌的陶罐里不断淘洗自己的心灵使之永远质朴自然;愿治文先生的诗歌叫醒他脚下的那片土地使之焕发出勃勃生机,这“勃勃生机”四个字也是我对治文先生诗歌本身的一个美好祝愿。

——雪潇

在我内心绘制的中国诗歌版图中,甘肃是一个有别于四川和重庆的大省,四川和重庆的优秀诗人大多集中于省(市)府,甘肃却星罗棋布地潜伏于山野乡间,隐于民间的草根诗人居多。也许他们还处于自娱自乐的自由写作状态,还没有引起诗坛足够的重视,但他们独特的文本已经或在继续证明着他们在艺术创作上不可忽略的价值。黄治文就是这个庞大群体中一位重要的诗人。他的诗在有些人看来也许还不够先锋,但我认为这恰恰成就了他稳健的艺术风格,简朴并不简单,深刻并不晦涩,不是水中赏月、雾里看花的那类,而是有着雁过听声,花开闻香的含蓄清新,字里行间饱含深情,弥漫着复杂的甚至一时还难以理清的意绪,因文字的张力留下了广阔的审美空间,让读者在其中自由驰骋,放飞想象。他的诗含蓄与自白错落有致,明亮与晦暗交相辉映,在现实与理想的反差与冲突中不断展现生活的本质和精神的波澜,这一切都带着浓郁的故乡情结,让我们从大西北一个微小的坐标上读到了新世纪一部充满诗情画意的中国乡村史,感受着那苍茫中依稀的温暖,以及人性中正在流失的善美和灵魂里不可多得的高贵。

——王立世

治文兄对待诗歌创作的姿态,像农民对待土地一样虔诚,语言朴实厚重,自然真切,充满浓郁而迷人的泥土气息,渗透着对自然的热爱、对生命的敬畏、对故乡和亲人的深厚感情。

他的诗歌不仅仅是个体的发声,而是一个群体的代言,还原了生活与经验的真实性,融合了语言与想象力的美感,呈现出个体与群体的生命意识,是富有灵魂的诗意抒写。

——花盛

忠厚内敛之人,必有真诚高贵之诗。黄治文先生的诗歌,质朴与绮丽兼备,明朗与隐晦共生,现代气息浓郁,生命意识高扬,悲悯情怀萦绕,于或简约节制、或舒展纵横的诗句中潜藏甚至奔突着一股不可遏止的凌厉浩大气势,追忆中有揪心的忧伤,喟叹中有无尽的眷恋,沉思中有通透的质疑,敢于直面并言说生存的困窘与命运的残酷,具有极强的及物性和现场感,凸现出自觉的写作担当意识。他善于在宏阔视域与多元诗风之中,以密集意象的巧妙组合和逻辑贯通的起承转合,将销骨蚀魂的故园情结,物是人非的历史沧桑,光影交错的内心镜像,扑朔迷离的当下世相,彰显得淋漓尽致,让我们深感到万千文字的骐骥驰骋于阡陌交错的时光原野,留下恒久不散的骤雨般的记忆蹄声和情感回响,萦于耳畔,如幽梦缠绕,落于胸怀,如重锤击心。

——李王强

黄治文诗选

蝶影

我曾几度留恋于这簇叫做大藜的野花前

将她野性的灿烂纳入心的版图

手机的图库里依然保存着她的姹紫与嫣红

就在这中秋早雪的变数里

我以朝觐的心情再次寻访她的时候

她己失去了往日容颜

枯萎后的她,变成了凝重的土黄色

可她的风骨还在,风韵犹存

只是,风干成了一树依旧婀娜的植物标本

突然,一对白色的蝴蝶以拥抱的姿态

像猝不及防的意外闯入我的视线

它们失去了生命,却以爱的名义

站在大藜高傲的骨头上

我想到了《梁祝》以及其它

我把眼泪封存于眼眶之内

把画面封存于秋之深处

也许这就是神的意愿

在这场过早光顾的白雪的映衬下

我了悟于一种别样的意境

让眼前残存的灵魂之美震撼着

白雪。蝶影。秋野

花的风骨。诗的言词。神的旨意

让这些干净而纯粹的意象叠加

置身其间,我以闯入者的身份

以抚平所有疼痛的使命而溶入

这是一场心灵与心灵之间的独白

这是一场灵魂与灵魂之间的濯洗

苍野

雪后初晴,一些草木从生死线上抬头

而另一些草木已经脱胎换骨

秋天回到原点,但面目全非

大山和苍野独具黯然的神色

总感觉到有谁的大脚

踩着诸多灵魂的肩膀走过

秋风提着最后的那缕炊烟

北墙下,呛红了谁的眼晴

玉米愧对一株枯杆吟唱的摇篮曲

低头的一瞬间,脐带还是挣不脱母体

柳叶的口哨蜷缩在童年的影子里

庄窠趋于沦陷,留守是立在村口的招魂牌

一根野草,找不到灵魂的支架

一个人会在失去故乡的夜半哭醒

离歌

白杨树散尽最后一枚金币时

才发现,千金终归买不回自己的韶华

飘落的红叶,只是季节悄悄爱过的一位红颜

怀抱还未燃尽的激情行走于红尘陌路

秋风一直在唱着,但我分明听见了他的哭声

总觉得天空还有一些未了的心愿

依然挂在云的背后,而且十分沉重

就像一些想要说的话,卡在嗓子眼里一样难受

极力让秋天旷大的气场撑开自己的胸怀

让亲手创造的那些果实堵上心灵的虚空

步着日子的后尘,蔑视一眼苦苦逼近的萧瑟

然后,将自己推向时光的更深处

白色的月光恰好证明了我的心情

有一种歌,不在乎多一个人来唱合

焉支山下

长城把古老的言辞诉说成风语

谁在听这千古之音?该不是

等我这个后来的朝觐者吧

手指抠动斑驳厚实的夯土时

应该有一片颅骨,或是

一枚锈蚀的箭头站出来替历史说话

面对辽阔的河西走廊

读史,听戍边长歌

焉支山的风吹不动远去的牛羊

鞭花里依旧回旋着一个民族的影子

银鞍玉勒,角号断剑

早己成了汉唐遗诗的符号

而曾经涂抹过胭脂的匈奴女人

用姿色和泪水接纳千古风尘

步前人辙印,我以一个诗者的身份

拜谒这座与祁连比肩的汉唐诗山

寻找那朵,静静开放在覆雪中的红蓝

叹落红

还未等我的诗行透过纸背

桃花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开了

既管不了一堵墙在身边呈现古旧的斑驳

也管不了一盏灯在春宵所表达的孤独

我是一个怀揣伤口的人

见到你,殷红的血就会无所顾忌地流淌

不小心,你就盛开在一个人的指尖上

盛开成一阵轻轻贴面的耳语

眼看三月的日子又要荒废殆尽

匆匆忙忙之间,你将一片落红印在日历的纸片上

也许,是站在桃花下太久的缘故

以至于,连我的影子都成了三月里的一片落红

风吹故乡

这风曾经吹过一剪寒梅

这风曾经吹过杨柳春晓

这风,只是一匹夜归的离马

重读故乡那条熟悉的小径

我只是从一株麦子上剥落的麦衣

在炊烟与白云纠缠的寂静里盘旋

只是,让风悄悄摘走的那朵

陀螺刺的黄花

在某个夜晚,月色清浅,风吹故乡

我比陀螺刺的那朵黄花还瘦三分

这风曾经吹过黄河古渡

这风曾经吹过啣山积雪

这风,只是一缕揪心的乡愁

通过南来北往的雁鸣喊了出来

我只是从故乡大地上卷起的一袭黄土

在炊烟与白云纠缠的寂静里盘旋

只是,被时光偷偷剪断的那只

不知去向的风筝

在某个夜晚,月色清浅,风吹故乡

我比牵过风筝的那根细线还细三分

在老宅对话芨芨草

你比我忠诚了许多

不离不弃地守候着这一方净土

那是爷爷的长烟杆打下的天下

是爹娘苦心经营了一辈子的营盘

到我,就守不住清贫耐不了寂寞

丢下呱呱坠地的哭声

舍弃炒面喂养的时光

心一横,把叛逆者的背影扔给老宅

竟管你的忠诚令我感动

但我不想给你任何荣誉

你已不是老宅曾经风景中的风景

带着子子孙孙,颠覆了爷爷的江山

掠夺了爹娘的营盘,我的哭声

已被你西风中的呜咽代替

虽然你高举着扬花的穗樱迎接我

但你的脸已在季节的局促里涨得通红

断崖

断崖是故乡的一枚标签

暗藏悲苦,敬畏和叹惋的余音

断崖的确很小,只是村庄残缺地拓片

断崖确实也大,一本历史书都装不下

断崖以一个百岁老人的姿势坐拥沧桑

或清或淡,目光轻轻划过俗世流年

断崖不断,曾经是龙王庙的旧址

只因太阳的万道金针刺向大地的灾难

只因逆天而降的那场救命甘霖

断崖断了,崖下升起一缕感恩的香烟

断崖不以季节的节奏律动心跳

或冬或夏,表情走不出冷峻的纹理

断崖之上,一树杏花撕碎春天的脸面

肯定,那个叫杏花的姑娘纵身一跳的刹那间

已与断崖拉开了无法挽留的距离

为了爱一个人,她把世俗善恶抛在了身后

断崖忍不住迎风袭来的痛

或泪或盐,失血的苍白漫上斑驳的躯体

碾子

走完了它该走的路

躺在历史的臂弯里,重复

陈述所谓的使命感与成就感

它一定想过,如果昨天是明天该多好

不为一把米而折腰

昨天是明天,也许日子过得会更快

也许,曾经碾碎的粗糠也会变甜

也许,被苦涩磨平的牙槽再现当初的锋芒

趟过一季日沐一季风蚀一季雨剥

记忆的筹码早已锈迹斑驳

舔舐岁月布下的那片蹉跎

再也碾不出,撑起苦日子的那把陈年旧米

深绿色的苔藓遮饰它灰暗的表情

如果开口,肯定会诉说一个时代的沧桑

它的齿痕,会将命运咬得遍体鳞伤

在散发着霉味的暗角里

在时光的遗嘱里,它和寂静对话

夕照鸡冠梁

夕阳知道大山的褶皱里隐藏了太多的苦难

就用影子将其填充成谁都不想提及的答案

晚秋为赶最后的几步路,匆匆间

将散乱的诗句遗落一路

一个为灵魂收拾残局的人

走着,念着,捡着

崖坎上的一树红叶

以火焰般的热烈温暖着路人的眼神

有人,就暂时忘却了乡愁

蓝得不能再蓝的天

被鸡冠梁的鸡冠顶高了三尺

远山的苍茫顿时延伸成了辽阔

打着夕阳的余光

从一座独立寒秋的铁塔上

我默默地数着劳动者坚硬的助骨

而几朵轻描淡写的白云

就像山里人务了几辈子的庄稼

一只鹞鹰正尝试着飞出鸿鹄的高度

红柳整理着自己的白发

白杨树准备用最后的几枚金币赎回自己的青春

夕阳拿着一柄软刀

山尖尖就变成了玉米面的切糕

几只岩羊奔跑在那道切线上

回过头鸣叫的那只,肯定是妈妈

碎碎念

你腕上的红手链

是你串起的碎碎念

风中,雨中。日里,夜里

断了的只是音信

从未断过的是牵挂

我心中的红玛瑙

是我串起的碎碎念

春天,秋天。诗里,梦里

走过的只是季节

走不过的是思念

你用一个字,仰望

举起那片流泻柔情的月光

我用一个字,仰望

举起那片涌动痴情的繁星

两束目光是深情的默契

放下肉体中沉默的欲望

放不下精神里狂跳的火焰

你的脚,一只站在冬天

另一只赶往春天

我的手,一只留在冬天

另一只伸向春天

两种姿势是同一个方向

不能逾越的是生活的桎梏

但能撕碎的是灵魂的枷锁

回望

回忆是一只硕长而柔软的钓杆

望着带有香饵的弯钩

我就是那尾贪婪的鱼

夜是一面黑色的镜子

往事的窗口上亮着一盏灯

你越是孤独,那盏灯就越亮

不回头,就不知道

自己走过的路有多曲折

回头,脚印便是一生最铁的知己

走过的路上,唯一

你是我路遇的风景

相约,共同经营这片消魂的旖旎

故事中有爱情,你和我

便是一本厚厚的书

就这样,念着一个足以取暖的名字越过梦境

是夜,磨

夜,一块黑色的磨石

我把心反复打磨

直到殷红的血渗出

这块磨石,我用泪水浸过之后

才把你我往日的对话

磨得明光透亮

夜越深,它变得愈加粗砺

甚至暴露出石材本性的锋芒

这时,我无法掩饰从里到外的痛

思念被磨得太久

就有了刀子一样的棱角

连时光都成了伤者

抵达

这距离太远,远到

我的目光无法抵达你的身边

这距离太近,近到

我的心瞬间就能碰响

你颤栗的心弦

黄河边的那块石头还是热的

远去的流水像说不完的心里话

你不在的日子,我独自去

探视留在那块石头上的余温

听河水细碎而幽怨的倾诉

此时,让灵魂再次抵达曾经的镜像

被槐花香过无数次的街椅

也被街灯亲吻过无数次

你温柔的手指轻轻划过

像五月带着槐香的风

彼此陷入一场割舍不了的依恋当中

此时,让忆念再次抵达曾经的镜像

在兰州,在了无生机的此时

突然,想抽烟,想喝酒

想让这凛冽的寒风劈为两半

想另一个人的孤独

想另一种虚构的抵达

远方

伸手够不着你的地方就是远方

这个远方让心悽凄凄惨惨便是苍凉

目光望向的尽头就是远方

这个远方让目光深深浅浅便是寂寞

在远而不远的远方

两个相互念着的人

用泪水煮茶

用思念点灯

用长夜熬诗

向着远方

我把心开成两扇明明亮亮的窗

等待另一只劳燕栖息在屋檐下面

向着远方

我举着和冬天一样忧忧郁郁的心事

等待你从心底里响起那段婉约的回声

向着远方

我把目光延伸成两条清清瘦瘦的小径

等待那个风雪夜归的人

收藏

我不知道我该把那张

布满浅笑的照片珍藏在哪里

是加密的相册还是万能的空间

想来想去,最终

把它夹在一本描写凄美爱情的诗集中

我不知道我该把那件

密织着深情的刺绣珍藏在哪里

是锁在抽屉里还是压在枕头边

想来想去,最终

把它放在一首别人无法读懂的长诗中

我不知道我该把一个

心怀真爱的女人珍藏在哪里

是空中楼阁还是幻象金屋

想来想去,最终

把她放在一种别人无法窥视的心境中

疯语

在西北,在一个寡淡的冬日

时间像一张白纸悬挂在空中

风的心情凌乱至极

抓起一把干枯的树叶

潦草地涂沫几笔,冬日的午后

就形成了一幅无聊的画面

一壶茶,给散淡的日子做主

我是这茶从浓到淡的推手

鸟鸣仿佛被风干,了无声息

我的心被一种情绪掏空

所在的时光犹如虚拟的空白

只有,一壶色泽红润的陈年普洱

陪我放牧总也抹不去的往事

比如:那眉,那目,那唇

比如:那声月下的叹息

比如:曾经我吟你听的那些截句

一个遥远而执着的约定

在来世的路上艰难地行走

车道岭的秋天

斜阳荒草。车道岭。茶马古道

拂去尘埃,翻开沉积多年的腐朽气息

寻找那卷藏在历史怀里的遗书,突然

一骑掠过,驰往清水驿的马蹄如风

也许是月黑风高,也许是赤日当头

信使的马鞭如疾风骤雨

简筒在背,从字迹模糊的告急文书里

汉唐军机惊起一溜古道烟尘

商队,马帮,自有他们的恢宏气势

浩浩荡荡的铜铃早已穿透了时光的谷壑

女帮主的红斗篷,把握不住经年的风语

毅然红透了车道岭的秋天

一株麦穗的风中独白

知道自己太过孱弱

从种子开始,便接受犁铧的引渡

一生中感恩的不只是泥土

还有一柄锄一把镰

蓄满精华的日月不仅赐予它光芒

还赐予它万里江山

沽酒西风

饮下苍茫大山旷日持久的孤独

俯仰晨暮

吞下沐血黄昏里踽踽西沉的残阳

咬住一根钉子般的日子

没有走向惊雷与闪电布下的十字架

一滴雨水就构成一片让生命生死迂回的道场

亲吻每一季春风

是因为给了他一个足够活下去的理由

拥抱每一季秋实

是因为有一串刻骨铭心的记忆

沉心静气,以锋锐和暴虐对抗

念天,念地,念人间疾苦

在这一念之间

就把自己修成了一束金色的光芒

炊烟,这辈子扎在心头的一根长刺

炊烟这词和炊烟本身一样沉重

但却粘贴在我内心深处

是最有温度的一枚标签

这人间烟火啊,这镂刻在故乡天空中的铭文

注定是这辈子扎在心头的一根长刺

看炊烟升起,我身上就会

裹紧一层像母爱一样厚实的温度

看炊烟散去,我内心就会

涌动一缕难以抑制的乡愁

而今,我在寻找,再追问

炊烟呢?我的人间烟火呢

答案藏在破败闭锁的门扉里

藏在一只鸟雀惊飞的斜影里

西风举起鞭子,我的心就裂开了一道血口

看不见炊烟,家就是一个模糊的概念

我的魂呢?村庄的魂呢

恣意蔓延的芨芨草像一条汹涌的河流

瞬间冲垮了我对少时记忆的城堡

抱紧一袭夜荷的妩媚睡去

闻着夜风轻轻捧过来的荷香

我用柔软细碎的脚步踩碎一地的月光

知道,你就用婀娜的姿势端坐于荷叶之上

立于水之中央,是最清秀雅洁的韵致

曾经,我用本就含墨的荷叶

为你写下的那许多文字

至今,依然滴翠,依然流芳

真的,当点亮夏夜的灯盏时

三两片花瓣,拨动封存已久的往事

我就把整个的我又一次押了上去

在这静默如谜的夜的幽深里

押给素衣素面且充满魅惑的你

我抱紧生命的余温,抱紧

一袭夜荷妩媚的风骨,静静睡去

用诗歌喊醒那片沉睡的土地

牛庆国

我没有去过榆中县的北山,只知道北山与我的老家会宁县相邻,是一个自然条件艰苦的地方,但由于那里的日照时间长,强烈的阳光把每一粒麦子都晒出了清香,那里的面粉在兰州一带很有名,好像还有一个品牌,叫什么“北川塞上雪”之类的,很诗意的名字,有时候会从菜市场口看到一辆三轮拖拉机,或者小型货车上出售这种面粉,我就会让人扛一袋给我,回去做面条,或者烙饼吃,一进门就闻到一种久别了的故乡的味道,怎么那么香啊!

好些年了,吃过不少北山的面,这才见到北山的一个人,是一个既种庄稼,又写诗的人,既“下里巴人”,又‘阳春白雪“的人,用现在的叫法叫“农民诗人”,一见面我就从他身上嗅到了粮食的气息,亲切得像自家兄弟。那是我的诗集《我把你的名字写在诗里》出版后的一天,准确的日子不记得了,一个榆中县的农民专程搭班车到兰州来找我,说是为了买一本我的书。我问他为什么不网购,他说他们那里网购要跑几十公里路到县城去办,很不方便,因此干脆就到兰州来找我了。他告诉我,他叫黄治文,是北山的农民,也是一个文学爱好者。他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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