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常头骨研究中心按:在埃文斯·普里查德(Evans-Pritchard)的这部严肃认真的社会人类学著作《阿赞德人的巫术、神谕与魔法》一书中,以细腻、精美的笔触描述了中非一个土著部落阿赞德人关于巫术、神谕和魔法的信仰体系,并在这种描述中巧妙地呈绕开潜意识里捆绑束缚我们称作“逻辑性思维”的东西,呈现出阿赞德人“人类社会常识”以外的生活理念:即一切厄运是可以避免的,即使出现由于疏忽而未能制止的危机,他们也总有机会补救。这是一种看似浅薄却不可一世的强大信念,除却想象力之外,缺乏对人生意义的省察,缺乏怀疑周遭一切的目光,甚至缺乏对最美天际线的欣赏,他们由衷的相信自己正确,似乎比任何逻辑、科学观经验论,宗教信仰更根深蒂固,坚不可摧,没有任何东西能撼动他们的信念。
以下章节节选自巫术部分/其他邪恶力量与巫术的关系,排版及叙述顺序有改动。
在所有的邪恶动物中,有一类名叫阿丹达勒(adandara)的野猫最恐怖,它们可以与巫术相比。这种野猫住在丛林里,据说身体透明,眼睛发亮,晚间发出尖利的叫声。阿赞德人提到这些猫时经常会说,“那就是巫术,它们和巫术没有区别。”雄性野猫会和女人发生性关系,女人生下小猫后,就像喂养婴儿一样给它喂奶。
一个能够生猫的女人先和公猫交婚,然后又和男人交婚,并且受孕怀上了小猫和孩子。临近分娩,她去一位可以为产妇接生猫的女人那里,告诉这个女人,她正处在生孩子的阵痛之中,希望这个女人给她接生。她起身与这个产婆一起出去,后来看见一个白蚁堆,于是她们就在白蚁堆旁边坐了下来,女人在那儿产下了几只小猫,产婆把小猫放在地上,并为他们擦洗。她们把小猫藏在白蚁堆里,然后回到家中。产婆对生了小猫的女人说她要碾磨一些涂抹在小猫身上的库鲁克普(k-rukpu)和芝麻。女人同意了,产婆碾磨了一些库鲁克普,并带了一些油,然后出去把库鲁克普和油涂抹在小猫身上。做完这些,产婆回到了家里。
第二天,那个女人生了一个小孩,没有人知道这个女人还生过猫。这些猫长大了,开始吃鸡。这家的男主人因为自己的鸡被吃而喊了起来:“是谁弄来这些猫吃我的鸡?”他不知道是自己的妻子生了这些小猫。
这些女人经常和男人发生恋情,并且邀请男人到丛林里和她们发生肉体关系。如果男人拒绝了她们的引诱,或者抛弃了她们,她们就会报复,让男人看见猫,由此致男人于死地。
这些猫很可怕,男人一旦看见他们就会病死,并且没有治愈的可能。生产小猫的女人并不多,这种女人很少。一般的女人生不了小猫,只有母亲生过小猫的女人才可能与母亲一样生小猫。
所有的人都认为这种猫确实存在,而且相信看见这种猫的人一定会死,哪怕只是听见它的叫声人们也会遭到不幸。
一位男子说,他在小道上走,碰到了一位女巫师,她后面跟着两只猫,一只公的,一只母的,公的那只可以根据脖子上的一圈饰物辨认出来。回到家里,那位男子感到头晕目眩,睡下之后再醒来,就不能起床了,头部也感觉很沉重。
他躺在床上的时候,那个女巫师来到他的屋里解释说,他看见了她和她的猫,但是这绝对不是她的意愿,她无意伤害他,所以她过来解决这个问题。她抓住他的手臂,让他站了起来。她叫他从她后面经胯下爬过。他照着做了,身体因此得以康复。他不敢提及她的名字,害怕因此致死,但是他说在任何时候他都愿意把她指认出来。站在他旁边的一位朋友极力劝他不要这样做,说:“地区长官肯定会去向她询问一些有关野猫的间题,她会因为你说出她而恼怒,甚至可能杀了你。”
一天晚上,我听见了猫叫,我的仆人很快来到我的小屋,要借用我买的魔法哨,这种哨子就是专门为抵制这种野猫的邪恶影响而制作的。他念了咒语,吹过魔法哨,然后才回到自己的小屋,看起来他对自己已经驱除了家里的危险感到很满意。
如果你向阿赞德人询间有关阿丹达勒野猫的真实性,他们都会引用诸如此类流传很广的例子来说明它们是存在的。所有的阿赞德人都确信有这种猫,他们中的许多人带着魔哨以保护自己不受猫的伤害。这些哨子是用长在达马树上的寄生植物做成的。我听说人们对哨子念的咒语大致如下:
你是达马树的寄生植物(mbimi),你是对抗猫的魔药。但愿没有女人使我看见她的猫。但愿猫不要到我的家宅。如果某个女人让我看见了她的猫,只要我吹响猫哨,我就不会死。
一位巫医和他胸前挂的魔法哨
另外一种解除阿丹达勒野猫诅咒的方式是熬制魔药:
她先碾磨芝麻,碾完芝麻后,把它放下,然后去挖药,去挖妖术的解药,不,不是妖术的解药,而是野猫的解药。挖到足够的药,她把这些解药带回家。回到家里,她取出一个小罐,放在火上,然后把药削下落进冷水里,并让冷水把它浸泡起来,后来她又把浸泡的药倒进火上的罐子里,撒进一些芝麻。
这时她开始说:
“你是药,你是猫药,今天我要煎药解除野猫带来的伤害。愿那个让我丈夫看见猫的人永远不会康复,愿她不要把猫放在巴加拉(baga-ra)树(类似巴婆树)的叶子上睡觉,愿她不要把猫放在达马树的叶子(阿赞德人通常用这种树叶来做婴儿的卧床)上睡觉。让那个使我丈夫看见猫的人死掉。他说他会等这个女人,后来又决定不等她,所以这个女人想报复他,让他看见猫。让这个女人死去吧。那个人让恩格巴兰达看见了猫,愿这些猫不要再在小路上跑过。无论她是在白天生下小猫,还是在晚上生下小猫,这些猫都不会活下来。愿那个让我丈夫看见猫的女人死去。我在这儿煎的药啊,你能解除猫带来的伤害。”
为了让药气顺利清晰地升腾起来,她需要把礼物放在魔药看得见的地方(这表明他们为魔药付了报酬,当魔药在沸腾在冒出热气,这说明魔药接受了礼物并开始发挥魔力)。
“那个人让他看见猫,他的眼睛就看见了——死亡转动了眼睛的瞳孔。让死亡离开吧,让他的眼睛和我们一样明亮。”
阿赞德人和他们身后的生长的魔药
阿赞德人经常把女人之间的同性恋行为称作阿丹达勒(adandara),他们说:“那和猫没有区别。”这个类比基于两方面的原因,一是女同性恋和生猫都同样的不吉利,二是两者都是女人的行为,男人看到这两种行为就可能致死。这里我将用少量的文字解释一下女同性恋行为和另外一些被阿赞德人认为是不吉利的行为。赞德妇女,尤其是那些亲王家里的女人,会使用树根制作的阴茎沉溺于同性恋行为。据说过去亲王如果发现了妻子的同性恋行为,会毫不犹豫将其处死。我知道即使是现在亲王也会为此把妻子逐出家门。在平民中间,如果男人发现妻子和其他的女人有同性恋关系,就会把她揍一顿,结果此事就会成为一时的丑闻。丈夫愤怒是因为他们害怕这种行为可能导致的不祥后果。阿赞德人称它为邪恶的行为,就如同说巫术和猫是邪恶的一样。而且他们还会说,同性恋的女人就是巫师,就是可能生小猫的女人。
无论是生小猫,还是女同性恋,邪恶都和女人的性功能有关系,任何与女性生殖器官有关的非正常行为都会被阿赞德人认为不吉利。
如果女人向男人挑逗,暴露自己的阴道,这种行为对男人是很有害的,如果女人当着男人的面暴露肛门,情况就更为严重。女人有时也通过在丈夫面前暴露自己的部分身体来制止家庭的争论。在此提及这些习俗,是为了让读者知道巫术不是不幸的唯一力量,除它之外,还有许多其他力量被认为会给人带来不祥的影响。提及这些习俗的另外一个原因是,阿赞德人提到它们的时候,总是把它们带来的不祥和邪恶的典范巫术的不祥意义作比较。其他可以列举的不祥力量还有多种,例如处在经期的女人,不过把这个内容放在另一部专著中进行描述会更为合适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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